闲敲棋子落灯花

1

城市是在黎明前醒来的吗？

自从有疫情，城市也变懒散，规则被打破，不时有乱码。

早晨天空灰蒙，地面潮湿，不知是不是又下过一场雨？

在大风大雨到来之前，好天气抢先而至。

多好的四月天，除了疫情，似乎谁也无法阻挡你出行的脚步。人生的旅行对于我们，好像才刚刚开始。

看海上浪花细碎翻滚，熠熠有光，海鸥一头扎进海中，转头又飞向云端。看海边跑步散步玩滑板骑单车拍照放风筝拍婚纱照的人、赶海的人、遛狗的人、卖海螺丝卖炒焖子的人，看提前入海试水的人，看海上的船帆悠悠荡荡还不曾靠岸，像看一幕幕动态的生活相册。

每一天的生活不会无迹可循，我们一直身在其中。

台灯自动熄火，“定时休息”，定的时间很宽裕，够我在日记本上写满一整页杂七杂八。以灯为令，灯熄人放倒，这个点也该睡了。想到这几个晚上你一定睡的很不好，这份担心无计可除。躺下听到楼下一男一女的争吵声，两人越吵越凶，越吵越激动，女声哭，男声喊。还好困劲上来，他们的争吵声也没挡住自己迷迷糊糊睡着，梦里感觉像睡在一只风雨飘摇带桅杆的小船上，听到斑尾鸥“欧欧”叫不停。

梦会提醒记忆，像电影片段或舞台剧中的某一幕，一次次在沉寂的午夜重新播出。

咖啡很烫，蛋挞已冷。咖啡是苦的，蛋挞是甜的。

梦里我们带着缺失的自己行走在这个充满缺失的世界，磕磕绊绊的行走谁没有摔疼过？

梦里我们在各自的小宇宙中飞行，隐藏情绪，或者变得更加情绪化。

2

程程在家线上上课三周后终于上学了，但感冒没好，咳嗽，差点被老师劝退，幸好没发烧。

怕不让孩子上学，落下太多课程撵不上，吓得弟妹再三跟程程班主任恳求。

程程上学第二天，他们班主任的电话还是打过来，说程程前一晚在寝室咳嗽的有点厉害，影响到同寝其他孩子休息。老师让家长在孩子下晚自习后来接，第二天早上再返校。

晚上8点多，弟弟弟妹赶去学校接程程。我怕程程晚上回来饿，给他做了他喜欢吃的素馅蒸饺，蒸饺出锅，我和董趁热送过去。

从弟弟家出来走上夼西路，上夼西路上有烧烤店、火锅店、饺子馆零星恢复营业，吃的人不多，但门外代驾等生意的倒有好几个。疫情下，街上的店铺关关停停，把人气都弄没了。

3

董已习惯背着相机出门，在路上遇见春天的花开，发现那些有趣的存在。

尤其那片海已慢慢融入他内心。对于海，董像贪杯的人，不知不觉一再续杯。

四月的风从山上来，从海上来，谁能破解风这一季的语言密码？

风也在等待一个触动心灵的时刻。

这样温煦的午后，在清明过后，谷雨未至的四月里徜徉，怎会觉得累？

街道两旁尽是花树，樱花、紫叶李、梨花、山茶花、西府海棠、玉兰、连翘、绣线菊，在晴好的天气纷纷醒来，美颜抢镜。车开的快时，路两旁的花树参差错落相互叠映，美出一道光，宛如织锦缎。

有人在为它们吹奏萨克斯曲《Songbird》。

是谁让这样美妙的音乐声在午后流淌？好像此时不能没有音乐声，不能没有海浪声，不能没有鸟鸣声，不能没有车轮滑过路面的摩擦声，不能没有飞机划过天空的嗡嗡声，不能没有我想你时不同平日的急促心跳声。

园林工人在与大海仅一道之隔的林间空地上种下大片红色、粉色、黄色和白色的郁金香。海那么远又这么近，就近在我身旁，我能听到你看到你，呼吸到你。董说我再去海滩走走，吹吹风，呼吸呼吸海的味道。从平原来到海边，来到山脚下，视域改变，视角由扁平变多维，思维似乎也有了微妙的变化。

坐在一片盛放的紫叶李下，听斑鸠咕咕咕，空气清香，连呼吸也变清香。送外卖的小哥也在树下小憩，不时低头翻手机，以抖音解乏。

变软的松针轻轻飘落头上，落在日记本上，还有不徐不疾的四月风。

此时，鸟儿唱的很好听，像一组带和弦的风铃之歌。在草地的一角猫儿睡的很香，耳机中循环播放着一首苏格兰民谣。抬头看到黄雀像淘气的小男孩，在紫叶李的枝头探头探脑，跳上跳下，啄落很多花瓣。

这是怎样一个寂寥又热烈的春天啊！